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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巧遇故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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輕吟小班和輝月樓只隔了半條街,不同的是輕吟小班像是一座清雅的院落,而輝月樓則是一個迎來送往的茶樓酒肆。

寧嬤嬤雖然也是見多識廣,可是進宮幾十年,她還是頭一次能出的宮來。一時間真是眼花繚亂,應接不暇。翠俏就更不用說了,光一聲聲入耳的叫賣聲,她都稀奇極了。進宮時她才六歲,家裏窮,記憶裏跟著娘趕過年集。可是那個山旮旯集市和上京城裏繁華相比,連人家的茅坑都不如。

班主想的甚是周到,一共兩個雅間,一間是留給皇上和玲瓏玉談心的,另一間就是預備給珞瓔,聽曲看戲隨她。寧嬤嬤和翠俏也都跟在一旁伺候。宋學富就一言不發的在他的主子包間門口站著。

天氣是太熱了,才一小會兒的功夫,就見他滿身滿頭都是汗。門兒關著,反正皇上看不見,他就脫下瓜皮涼帽,使勁的扇著。

寧嬤嬤和翠俏在芝蘭間伺候著,實際上也就是跟著珞瓔聽曲。她們比宋學富自在多了,這些上好的包間裏,還是給皇上預備的,早就買了冰在屋子裏,還是很適宜的。

出去給主子換茶的功夫,寧嬤嬤很是同情的說:“皇上此時不讓你伺候,你就先找個地方涼快一下吧?”

“爺是一時半會的不會叫人伺候的,也時不時的換個茶水,要個點心。別人做了,主子還不習慣,只好我在這兒扛著了。”

每次,宋學富進去續水遞東西的時候,這裏就能聽見皇上和玲瓏玉低低的笑聲。

翠俏還小,對男女之事還不是很懂,對兩個男人之間的事,她就更不知道了。只以為,皇上是喜歡聽曲。一開始瞧皇上和玲瓏玉的親昵樣,她也覺得不是很那啥。心裏就是覺得,男人和男人能有什麽呢?

寧嬤嬤就是老猴了,宮裏的齷磋事她不只是聽過,還見過呢。先是被冷落的妃子和太監,和宮女,後來還有宮女和宮女,宮女和太監。聽起來惡心,做起來一個個都是不亦樂乎。

上京城的公子哥,豪門大戶的老爺,有相好的相公,更不是稀奇少見的事。皇上雖然是九五之尊,一樣也是人。他有男寵的事,宮裏坊間只怕是已經傳遍了。今天一見,心裏更是了然。不就是變相的侍寢嗎?她才不覺得奇怪呢。

反正出宮就是沒有太多的規矩,還能聽著宮裏聽不到的小曲。直到吃午膳的時辰,皇上才戀戀不舍的和玲瓏玉走出了包間。

出來時,皇上的樣子有點疲憊,氣喘籲籲的,面上還有點潮紅。

切!寧嬤嬤心裏道:“把個美人兒扔一邊,對個男人真是舍得花力氣。沒辦法,誰叫人家好這一口呢。

承緒的胃口很好,一氣吃了兩碗米飯,還消滅了四盤子菜。要不是宋學富攔著,他還想把跟前的兩個栗子面窩窩頭給吃了。

最後連寧嬤嬤都跟著勸了,讓他少吃一點。他才作罷。

寧嬤嬤感嘆:勞累了這麽久,難怪乎餓的和狼一樣。

吃飯的時候,珞瓔很少說話。承緒不叫她,她幾乎是呆呆的自己吃著。直到把一盤的鹹水花生米一個個吃幹凈,才擡起頭來。

寧嬤嬤又感嘆:唉,正經的女人被晾在一邊,擱誰誰心裏也不好受呢!她這樣想,絕不是可憐這個主子。而是,帶著十分的幸災樂禍的心裏。珞瓔不是她的主子,她才不去巴結。她自恃在養心殿裏,除了宋學富她還是很有一席之地的。後臺硬,誰能比的了。丁嬤嬤和他是一般齊的,一樣都是太後的人。可宋學富就從來不把寧嬤嬤當成一回事,凡是也很少和她商量。要不是太後不許她們露出身份,她早就把養心殿裏所有的人給收拾的服服帖帖唯我獨尊了,還有他宋學富什麽事!

投靠皇後不是她的本意,只是,太後有權,也會拿錢來收買她們。多給的一點點,早就滿足不了她們的要求了。正好皇後歪打正著的找來了,她就分身做了一會傳話的。輕輕松松二十兩,比太後賞的多的多了。

吃過飯,皇上說累了,她們一律到外頭候著。主子們要閉目養神一小會。

老規矩,沒有玲瓏玉的時候,宋學富還是要在跟前伺候的。

這下輪到寧嬤嬤流汗了,她虛胖,一熱著了,汗比宋學富出的還多。

裏頭,承緒在羅漢榻上坐著閉目養神。他的樣子是疲憊的,可嘴角挑起的弧度是開心的。

離得不遠,珞瓔開始觀察起他來。一霎,珞瓔心裏有個奇怪的想法,他根本就和玲瓏玉沒有什麽。包括小香玉,輕吟小班絕對只是一個幌子。

他所流露的滿意,不是對得到欲望的滿足,而是對時局的掌握。他眉宇間的堅毅,沒有一絲一毫的淫/欲。

珞瓔嘴角也輕輕的挑動了一下,她的載琪比她想象中的還要沈穩有分寸。他早就行動了,宮裏的那位還渾然不覺。

心裏一下子輕松了許多。她坐在臨窗的位子上,歪過頭看了一眼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。

不知不覺,她已經起身站在了窗前,開始欣賞街道上的人群。

如果從上一世開始算起,她被囚五年,之後就被投了井。在西三所的井水裏,她待了整整的十四年。將近二十年了,她終於能看一看活生生的人。宮裏的人都是泥捏的,不過是會喘氣吧。

正在遐想的時候,斜對面的王家茶樓裏一對熟悉的人影讓她心裏一楞。是蕭佳瀾和榮寶。

她清楚的記得,當年蕭佳瀾嫁給榮寶之後,就幾乎沒有了音訊。每年進宮不過是到慈寧宮磕個頭,和載琪說話的,都是翼王妃。

而他們每次溜出宮,載琪也都會刻意的從翼王府繞一點。他只希望能遠遠的看一眼住著心愛女人的院子,後來他徹底的放下了。究竟是因為什麽,她一輩子都不得而知。和他相知了一輩子,直到死,載琪都沒有在提過蕭佳瀾。

或許,這一世,她能知道更多的事情。蕭佳瀾的出現,會是一個重大的轉折嗎?

那邊的人絲毫不知道還有人在窺探著他們,只見蕭佳瀾拿著香帕為榮寶拭去額上的汗水。她眼裏的愛意,隔著一條街都讓讓人感受的很清晰。她是愛他的。至少現在是愛的。

一個人會同時愛上兩個人嗎?當然不能,那麽說,她對載琪就沒有了愛。如果,載琪看到了,他該是傷心的吧?

她自顧自的想著,身後一聲清脆的響聲,像是骨節折斷的聲音。

珞瓔猛地轉過頭去,承緒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她的身後。對面的一幕,他也是一覽無餘。

看樣子,他是想努力的保持冷靜,可白凈俊秀的臉上還是掩飾不住悲傷的抽搐。他的心被傷痛了。

珞瓔承認,她心裏很不是滋味。在她最愛的人面前,感受愛人對別的女人的心意,她也受傷了。

但是,人家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在一起長大的,她是沒辦法抹去那一段記憶的。傷痛也好,痛過之後就結疤了,以後就不會在心心念念的惦記了。珞瓔很慶幸這一幕的發生,雖然殘酷了點,但是只有這樣了。

慶幸完了,珞瓔就開始心疼載琪了。她準備了一些話想要去安慰他,最後卻沒有開口。難道她能說皇上你節哀順便吧,又不是蕭佳瀾死了。也不能說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吧,那是在褻瀆她偉大的愛情。

還沒等她想好,就聽承緒幽幽的說道:“她變了。榮寶比我有出息,她該是滿意的。”

沒頭沒腦的,卻讓珞瓔聽懂了。他的心結在這一刻解開了,他的最初的愛也夭折了。以後,蕭佳瀾就不會出現在他的夢裏。

最後,承緒釋然的笑笑:“原來,我們根本就沒有愛過。那些不過是童年的過家家,我們愛上的是童年的游戲。”

童年的游戲!

珞瓔聽過這句話。就是在前世,他跟她說過一句話,當一個人以為他愛上了一個人,他會固執的以為他們是相愛的。直到他有一天看到了故事的另一面,他才會恍然大悟,他們愛的不過是童年的游戲。

原來,蕭佳瀾根本就沒有真正的愛過皇上。而承緒呢,他是在寂寞的童年遇上了一個好的玩伴,同時他也愛玩他們一直玩著的游戲。

他終於明白了,也終於釋然了。想通了,心裏就不難過了。怪不得,他會把那一段愛一筆抹去,就當從來沒有發生的一樣。

珞瓔才是他最初和最後的愛,他也一直堅持到生命的最後一刻。

參透了這些,珞瓔高興的很。他以後能全心的愛她,心裏不會有另外一個人的陰影。

他的目光穿過窗欞,再一次去看恩愛的一對人。如果沒有權利的爭奪,他應該是祝福他們的。

榮寶攜著蕭佳瀾的手一起下了樓,天上飄著幾朵烏雲,熾熱的日頭被遮擋住了。外頭的暑氣稍稍散了一點,他們可能是要回府了。

出了茶樓,榮寶就和蕭佳瀾一同坐進了清油小轎裏。本以為這件事告一個段落,可後面跟著的一個人讓她驚詫不已。

是那個會訓狗的小太監!

他是翼王府的人,跟著榮寶是沒錯的。承緒沒有放在心上。

可珞瓔十分詭異的看到了他唇上剛長出來的胡須,襯著他白凈的臉龐看起來格外的清楚。他不是太監嗎?為什麽會有胡子!

跟前沒有別人,宋學富是皇上的死黨,她把心裏的疑惑說了出來。“皇上,你看到轎子後頭的那個人了嗎?”

承緒道:“有點印象,是翼王府的小廝吧?”

珞瓔搖搖頭:“不是小廝,上次給榮郡王給太後送了一條哈巴狗,他還帶了一個訓狗的太監。就是這個人。”

“哦”承緒還是沒有覺得不妥。

“可是,”珞瓔解釋道:“皇上有沒有註意到,他根本就不是一個太監呢?”

“什麽意思?”

“皇上,你看到他嘴唇上淡淡的胡須了嗎?太監怎麽會有胡子,他是個假太監。”

承緒飛快的回憶了一下,這個人的嘴上確實有胡子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周六也忙死,發的有點晚了。明天我要加油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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